云牖书肆(二)

那个周六如同过往任一个奔波的周六,我和方小岐错过了九点的闹钟,十点半蹙着一眉头困意去楼下自动贩卖机买牛奶,两人匆匆忙忙分食完一袋羊角面包,再磕磕绊绊狂奔去挤公交。家教五点结束,我和饥肠辘辘的方小岐再次经过这家书肆时,发现门店已经打烊了。

回程公交上,方小岐摩挲着纸袋上的“牖”字。

“阿莳,这个字念什么?”

“you,念第三声。”

“‘云牖书肆’,我们有空时去逛逛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
接下来的生活又陷入了惯常的乏味,各科期终考试接踵而至,期间还忙于毕业论文的定题和框架构思,匆忙起来连喘息都紧绷。十一月初考试告捷,我被蓄势已久汹汹而来的重感冒击垮了。

那一阵方小岐回了北方故乡,家里人急急召她回去,她欲言又止,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一如她刚来到这座城市,神色焦虑,说不清归期。

每天清晨,我裹着棉衣平躺在飘窗上晒太阳,像一株无人问津的绿色植物,水和空气源源不断补给,我肌体供养的每一颗细胞,都学会了免疫孤独。总是素面朝天扎进黄昏,从疏寂的巷口到嘈杂的街市,看南来北往的行人和四面八方的倦意,一点一点潜进夜色。

生活的密度变得稀薄,不必为温饱钻营受累,每天需要完成适度的课业,流利地归置起居,偶尔出门改善饮食,这样不痛不痒地独居了两个月。这种节制而清贫的自由,我无比受用。

日近年尾,这个城市松缓的脉搏忽然变得匆促,为了闲置的课业能稳妥地收尾,无奈弃守丝缕自由,为日后生计,又奔波起来。

平安夜那天方小岐冒雪赶来学校整理毕业材料,我们在系办公楼的文印室里相遇。分别两月,期间有微信往来,我知她诸事纷繁,寒暄之外很少打扰。见面时两相语塞,近况惨淡也不知从何说起。

走出办公楼时天色将晚,深冬肃杀的冷意啮咬着脊背。路过一片萧索的白杨林,夏天时还茂密地紧挨着,溜进去一袍风能喧嚷小一阵,如今光敞站着,界限分明。我和方小岐并肩走着,她手里牵着一个旧行李箱,磕着路面传出空旷的声响。

“阿莳,我姥姥走了,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
“我不能留在这里了。”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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